對于恩格斯,人們在看到他的名字時,總是首先想起馬克思,這當然是他們為世人所傳頌的偉大友誼所帶來的影響,但恩格斯并非只是一輪反射太陽光芒的月亮,他的思想、著作、行動,同樣光彩奪目。
1820年11月28日,恩格斯出生于德意志萊茵省工業城市巴門市(今伍珀塔爾市)。他的父親是工廠主,虔誠的基督徒,帶有普魯士貴族血統。母親心地善良,遵守禮教,喜愛文學和歷史。從最終恩格斯選擇的道路來看,他雖始終忠于親情,但選擇的道路卻“背叛”了他的出身。
恩格斯的一生成就斐然,從青年時期,直至暮年,他從未停止過工作與創作,可謂實踐無數,著作等身。但如果人為的按照時間來劃分,恩格斯的一生確實有三個比較具有標志性意義的階段。分別是第一階段:1842—1848年;第二階段:1850年——1870年;第三階段:1883年——1895年。
第一階段:1842—1848年
1842—1848年之于我們研究恩格斯的重要性,在于這6年間,他實現了哲學思想和政治立場的兩大決定性轉變,奠定了他作為馬克思主義理論創始人的地位。
1844年2月,沒有上完高中,也沒有上過大學的恩格斯寫出了《國民經濟學批判大綱》。作為馬克思主義經濟思想史上第一篇重要文獻,這篇文章邁出了探討資本主義經濟關系的第一步,初步揭示了資本主義私有制的絕對不可調和的內在矛盾。是對資產階級政治經濟學作出批判的開篇之作。馬克思在1859 年即馬克思41歲時寫的《〈政治經濟學批判〉序言》中,還稱這個大綱是“批判經濟學范疇的天才大綱”。
除了理論意義上的成功,這篇文章還有一個重要意義,就是見證了恩格斯與馬克思偉大友誼的開端。這篇文章發表在《德法年鑒》1844年2月雙刊號上,當即引起了馬克思的高度關注,同年8月底,恩格斯在回國途中繞道巴黎會見了馬克思,開始了二人的終身合作。 1845年3月,恩格斯完成《英國工人階級狀況》的寫作,描述了無產階級的悲慘處境和歷史使命,這部作品和《國民經濟學批判大綱》兩部作品標志著恩格斯完成了兩大轉變,即哲學思想上的唯心主義到唯物主義的轉變,以及政治立場上的革命民主主義向共產主義的轉變。
伴隨著這兩大轉變一同到來的,還有與馬克思的偉大友誼。自從1844年8月在巴黎會面之后,馬克思和恩格斯便踏上了共同合作、共同奮斗40年的革命征程。1845年初,他們的第一部合著作品《神圣家族》問世。在這部論戰性著作中,馬克思恩格斯在揭露青年黑格爾派的思辨唯心主義的同時,不僅對黑格爾辯證法作了正反兩方面的具體分析與評價,而且對歷史唯物主義的重要原理,包括生產方式在社會發展中的決定性作用、人民群眾的歷史作用等都作了基本的闡發。另外,繼《〈黑格爾法哲學批判〉導言》后,《神圣家族》再次詳細論述了無產階級的歷史使命??梢哉f,馬克思恩格斯合作的第一個結晶——《神圣家族》已距離唯物史觀的創立只有一步之遙。
1845-1846年馬克思恩格斯合作的第二部著作便是標志唯物史觀創立的《德意志意識形態》。盡管由于歷史的原因,《德意志意識形態》未能在馬克思恩格斯在世時出版,但它在馬克思主義發展史上的地位卻是至關重要的。正是在《德意志意識形態》中,馬克思恩格斯首次完整地、詳細地闡發了唯物史觀的基本原理,論述了自然存在的先在性、現實的人的前提性、社會存在對社會意識的決定作用、生產力與交往關系(生產關系)的相互作用等等??梢哉f,唯物史觀是馬克思恩格斯共同的理論成果。
1848年,馬克思恩格斯合作的第三部著作《共產黨宣言》出版。這篇震撼世界的宣言書是關于科學共產主義的第一個綱領性文件,它標志著馬克思主義新世界觀的公開問世??梢哉f,《共產黨宣言》是馬克思恩格斯以唯物史觀為基礎對共產主義作出的科學闡發,為無產階級建立政黨、奪取政權、實現專政的革命道路點亮了明燈。
第二階段:1850年——1870年
恩格斯從17歲開始就被父親要求棄學從商,一生中有三個時期主要從事商業活動:第一次是1837年到1841年,在其父親的營業所里當實習生;第二次是1842年到1844年,這個階段時間不長但影響深遠,恩格斯堅定地走上了唯物主義和科學共產主義的道路;第三次是1850年到1870年,在這個階段恩格斯又回到曼徹斯特,這時已經是和馬克思齊名的共產主義的堅強戰士。
在這三段從商經歷中,如果說第一次和第二次,還是出于對社會的體驗,但是第三次從商,就是恩格斯偉大人格的體現。恩格斯不喜歡商業,討厭這個與共產主義事業水火不容的東西;不喜歡曼徹斯特,討厭這個掠奪錢財的巢穴。但是,為了資助親密戰友的創作,為了無產階級的事業,卻在曼徹斯特從事商業活動20年。據不完全統計,從1851 年到1870年間,馬克思一家從恩格斯那里獲得的資助總額達3000多英鎊。而更能體現恩格斯人格的偉大之處,在于他對馬克思的資助過程中,他強調“我們私人的事情,同任何人都不相干”,他盡可能不讓外界知道他對馬克思的資助,盡可能避免給馬克思帶來心理的煩惱。列寧曾指出:“如果不是恩格斯經常經濟上舍己援助,馬克思不但不能寫成《資本論》,而且定會死于貧困?!?
1850年——1870年間,雖然商業活動占據了他的大部分時間,但是這一時期在恩格斯偉大一生中具有特殊的地位,在這一時期恩格斯不僅獨立進行了卓越的理論創新,對馬克思給予極大的支持,而且在實踐上極大地推動了無產階級的革命運動。
一是創立了無產階級軍事思想。在曼徹斯特的20 年,恩格斯始終不懈地進行理論創造。在這個時期,恩格斯寫了200多萬字的文章和書信,尤其是通過密切關注現實戰爭態勢和結合軍事史的研究,提出了一系列富有創見的軍事理論。
——1851年11月到1852年11月:恩格斯為《紐約每日論壇報》撰寫了一組題為《德國的革命與反革命》的文章,深刻總結了1848-1849年德國革命的經驗,提出了武裝起義是一種藝術的著名論斷。
——1857到1859年:他為《美國新百科全書》撰寫了許多軍事條目。
——1861到1865年:恩格斯撰寫了關于美國內戰的許多文章。
——1864年:第一國際成立后,恩格斯同馬克思一起參加了國際的領導工作,跟蒲魯東派、巴枯寧派、工聯派、拉薩爾派進行了路線的斗爭,為馬克思主義在國際工人運動中的主導地位奠定了基礎。
——1867年:《資本論》第一卷出版后,他為工人報刊和利用資產階級報刊撰寫了許多篇戰爭評論,準確地分析和預見了戰爭的進程與結果。
恩格斯這個時期的積累有利于恩格斯創立完善自然辯證法,有利于后期對馬克思主義進行全面總結和系統闡發。二是扮演“第二提琴手”的角色。馬克思和恩格斯是馬克思主義的共同締造者,但恩格斯總是謙虛地說:“我一生所做的是我注定要做的事,就是拉第二小提琴,而且我想我做得還不錯。我很高興我有像馬克思這樣出色的第一小提琴手?!背藢︸R克思經濟上的資助,在思想上,恩格斯和馬克思既有分工又有合作,恩格斯既充當助手又擔任專業顧問,既是參謀又是批評者。馬克思撰寫《資本論》的漫長過程中,恩格斯不僅參與體系構建,而且還時刻關注著作的寫作進展和出版宣傳。情感上,恩格斯和馬克思作為最親密的戰友,始終互相支持。他們的通信既有細膩的情感交流,也有對生活和工作苦惱的傾訴和快樂的分享。馬克思曾說:“在這些日子里,我之所以能忍受這一切可怕的痛苦,是因為時刻想念著你,想念著你的友誼,時刻希望我們兩人還要在世間共同做一些有意義的事情?!?
三是成為最深入考察資本主義經濟運行的革命戰士。恩格斯重回曼徹斯特時期,不僅長時間地深入到資本主義內部考察資本主義生產過程、資本主義社會的運行情況,為馬克思提供公開出版物上找不到的真實材料,而且積極同各種機會主義派別做斗爭,廣泛深入地宣傳科學共產主義理論,成為生活在資本主義堡壘但始終以砸毀資本主義堡壘為使命的杰出傳奇革命者。
第三階段:1883年——1895年
1883年馬克思逝世后,恩格斯主動承擔起編輯未竟的《資本論》第二、三卷的重任,這項任務最終成為恩格斯晚年工作的主要內容。
其次,恩格斯晚年一直在從事自然科學研究,其最終成果是《自然辯證法》。如果說馬克思的《資本論》是闡述歷史領域的辯證法的典范,那么恩格斯的《自然辯證法》則是闡述自然界的辯證法的經典??梢哉f,《自然辯證法》豐富了唯物主義辯證法的內容,是恩格斯晚年的重大創新。再次,1884年恩格斯出版了運用唯物史觀來研究人類史前史的杰作《家庭、私有制和國家的起源》一書,極大拓展了唯物史觀的論述范圍。
最后,1888年恩格斯出版了小冊子《路德維?!べM爾巴哈和德國古典哲學的終結》。該書對馬克思恩格斯創立馬克思主義的歷史過程,特別是德國古典哲學對馬克思主義哲學的影響作了歷史的、深刻的論述,對于我們理解馬克思主義誕生過程、把握馬克思主義哲學同黑格爾哲學、費爾巴哈人本主義的關系具有重要意義。這可謂是恩格斯晚年的自我澄清與自我總結。
《路德維?!べM爾巴哈和德國古典哲學的終結》《家庭、私有制和國家的起源》以及之前的《反杜林論》有力構建和完善了馬克思主義的理論體系,為后來馬克思思想的廣泛傳播奠定了基礎。
恩格斯的偉大事實上已經超越了他對于自己“第二提琴手”的定位。無論是對于馬克思主義的理論貢獻,還是對友人的情誼,還是面對斗爭的勇氣及智慧。尤其是在馬克思逝世之后,對于友人成就的尊重,更凸顯出恩格斯人性的光輝。在馬克思逝世3年之后,恩格斯首次在正面意義上提出了“馬克思主義”一詞,對于馬克思本人,對于馬克思主義理論,對于國際范圍內的工人運動,都具有重大而深遠的意義。